话
非现背 上司溜&下属志
办公室恋情 但纯爱
HE
全文 1.7w+ 注意阅读时间 食用愉快～
成年人之间的靠近，就像一场旅程。说了有说了的旅程，没有说的，有没有说的旅程。
1
黄礼志第一次见到申留真的时候，申留真瘦得很。
整个办公室都乱糟糟的。戴着厚底儿眼镜的前台助理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抱着箱子走到门口，扑通一声扔地上，又气势汹汹地跑回来：“申总，您还是给我写个欠条吧。三个月工资两千四，虽说不多，但对我来说是我孩子一学期的补课费。”
申留真从正在忙碌的电脑后头站起来，蓬头垢面底下是一双美的令人出神的桃花眼。她抬手扶了扶鼻梁上上的银框眼镜，随手拿了一张白纸，刷刷刷写着，签名的时候，是瘦长工整的几个字：申留真。
前台把欠条收好，一句话也没有，抱着纸箱离开。
申留真这才发现黄礼志：“你是黄礼志？”
“对。”黄礼志这才发现自己盯着人家的时间已经超过了礼貌该有的范围，脸上不由得有点微微发烫，“我是来应聘的，但好像…”
“嗯”申留真继续坐回电脑前，大屏幕后面传来她的声音，“等我写完这个代码，马上就好。”
黄礼志只好又坐回座位上，这个时候走好像不太礼貌。只是有些奇怪刚才那个助理说欠两干四的工资，为什么她要写五干？
等申留真再从电脑后面起来，办公室里只有她们两个人了。夜幕四合，整栋办公楼似乎都静悄悄的。
她从身后拿起外套，对黄礼志说：“走吧，去吃饭。”
于是黄礼志便陪她去吃饭。那时，黄礼志已经疲于面试。对于找工作，就像瞎子摸象，她说吃饭，黄礼志便跟着了。
那是七月，申留真中长的黑发松松垮垮地半挽着，几缕头发没扎进去，随意的垂在脸侧，明明是极不修边幅的模样，却意外散发着一种随性的帅气，身上淡淡的汗味也莫名的不会让人觉得难闻。
电梯里只有她们两个人，连交谈都没有，黄礼志抬头看看她，又低下了头。特别想笑，就笑了。
“怎么了？”她问黄礼志。
“没事儿。”黄礼志说。
她不再追问，活动了下自己的脖子说：“最近，真的是太累了，也没好好吃过饭。”
“那今天好好吃一顿。”黄礼志笑得眼睛眯起来像个小猫一样说道。
黄礼志的前女友曾经说过，黄礼志是那种女孩子，太傻，不设防，不懂拒绝，又爱笑。出来混社会，被人卖了大概还会帮人数钱，是只适合放在家里当宠物养的那种。后来两人分手，没有人说过把黄礼志当宠物养这种话。当然，黄礼志也不爱听。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除了还有点儿力气，几乎属于废柴，那话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两人就在楼下的饭馆吃饭。申留真要了一份锅包肉，黄礼志要了一份麻辣香锅。辣得黄礼志喝了两瓶可乐，申留真却半份都没有吃完。
她等黄礼志等得终于忍不住说：“吃不下就别吃了。”
“浪费可耻。”黄礼志皱着眉说着，又继续对付面前那碗麻辣香锅。
像只生气的布偶猫，申留真笑，黄礼志这才发现她笑起来脸上有两道猫咪纹，笑了好一会儿才说：“来上班吧，就这一个月。我需要人帮我处理一些杂事。你也看到了，公司人都走完了。”
黄礼志终于结束了最后一口吞咽。
“成败就在这个月了。如果这次还是不行，我就卖房子，所以工资不会少你的。”她顿一顿又加了一句。
她说得波澜不惊，好像卖房子和买鞋一样简单。后来黄礼志回想起来，不禁感叹真是冷静的intj。
黄礼志想了想点点头：“可以的。明天我就来上班。”
不知道为什么，黄礼志特别相信申留真不会欠她的工资，也特别相信她一定会兑现给那个行政助理的欠条。
当然，更多的是因为，黄礼志必须得有一份工作，哪怕开头的时候白白白干妈。
2
那个她说决定成败的事儿，成了。
那是黄礼志去她那儿上班的第二十六天，那晚要请客户吃饭。申留真告诉了黄礼志她家密码锁的密码，让黄礼志帮她拿西服。
她家不大，但也足够一个人和两只猫住了。
风格是黑白的简约风，但家里真的算不上整洁，脏衣服东一件西一件，桌上，地上堆满了吃完的没吃完的泡面盒，厨房还有几个没有洗的碗，大概她唯一会及时清理的就是她家两只猫的猫砂。
想到第一次见面时她身上的汗味，想来，这些T恤真的是今天穿这件，明天穿那件，但都没洗过。
黄礼志把那些脏衣服一股脑儿地扔进了滚筒洗衣机里。
黄礼志写了张便签让她记得晾衣服，放在了玄关，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少吃点泡面，对身体不好^_^
晚上申留真请客户吃饭，对方不停地敬酒，黄礼志属于一杯倒的类型，申留真便全把酒拦下了，一滴酒也没让黄礼志碰，黄礼志心中好像莫名滋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但她并不讨厌。
等到付账的时候，申留真的信用卡刷爆了，黄礼志用自己的信用卡续了上去。
还记得申留真当时看黄礼志的眼神：“谢谢你相信我。”
“你会还我三倍对不对？”黄礼志开玩笑地说。
3
帮忙洗衣服的事儿申留真从来没提过。黄礼志真担心那些衣服在洗衣机里长毛了，直到看到她穿那些衣服的时侯，才松了一口气。
后来公司开始很忙。客户把预付款打过来后，申留真给之前离职的员工打电话，让她们回来领欠了的工资。
于是好多老员工又回来上班了。黄礼志不知道申留真这样做对不对，那些离弃过她的人为什么还能再次接收呢？也许旧人用着比较得劲，也许她觉得无所谓，也许是因为那一点儿任性和义气。
这个问题她没找申留真没聊过。
事实上，她们几乎什么都不聊。她发出指令，黄礼志就去执行。
申留真是老板，黄礼志是员工。两人之间非常简单透明。
只不过有一次，两人一起出差，去考察新的合作工厂。在火车上，申留真百无聊赖地问黄礼志：“你怎么没男朋友呢？”
黄礼志愣了一下，说道：“我不是直女。”
申留真好像并不惊讶，只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道：“那女朋友呢？”
“谈过一个，分手了。”黄礼志也不瞒。
“哦。”她不再问，却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又点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单身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申留真底子不差，不，应该说是极其漂亮，只是之前忙于创业不愿意打理自己，显得有些邋遢，也不爱说话，属于做的比说得多的类型，搞技术的人基本都这样。
后来听之前的老员工八卦，才知道申留真也谈过一个女朋友，是初恋，当时爱的死心塌地的那种，但没多久就分了。申留真前女友是个挺仙的人，分手是因为申留真穷。对于八卦，黄礼志不太轻信。只是听完了再看申留真，莫名有些不爽。
后来黄礼志前女友找她复合，黄礼志不懂拒绝，鬼使神差的答应了，要去找申留着辞职。申留真第一次朝黄礼志发了脾气，她十分愤怒地把黄礼志的辞职申请扔了回来
黄礼志愣愣地从地上捡起来辞职申请，愣愣地看着她，等待下文。
她却指了指门：“出去！”
于是黄礼志便愣愣地出去了。
4
公司算是慢慢走上了轨道。
申留真找了个销售总监，帮她去处理一些不用非得本人到场的人际交涉，于是便有了时间总在办公室里加班，所以每当有员工加班的时候，总能被她请吃饭。
当时与黄礼志合租的女孩子有了男朋友，两人总是在厨房里一起做饭，然后端到客厅来吃。虽然她们偶尔也会招呼黄礼志，但对于客套还是真热情，黄礼志还是能区分的。
所以，黄礼志也总加班，于是申留真便总请黄礼志吃饭。
其实她们两个已经很熟了，所以吃饭也不挑。煲仔饭啊，鸡汤面啊，小碗蒸菜啊都行。她比黄礼志第一次见她时胖了一点点，但吃得还是少。
黄礼志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问等着自己的申留真：“你怎么这么不爱说话，你是老板啊？”
“你不觉得说话是很危险的一件事吗？”申留真反问黄礼志说。
“说话可以加深感情，可以解释情况，可以让一个人更加生动，还可以推进事情的发展。说话不好吗？”黄礼志又反问了过去。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说话多了，会加深感情吗？”申留着又反问了过来，笑的像个做坏事得逞的小猫
“呃。”黄礼志低下了头，脸莫名有些发热
说什么呢。
5
申留真固执地认为，自己曾经因为说话让两个家庭分崩离析。
小时侯父母离婚，是因为她跟母亲告过一个子虚乌有的状。
之前她和前女友离婚，是问了前女友一个杀伤力太大的问题。
黄礼志沉默地听着然后说：“你这样想不对。要知道，很多夫妻是刀砍也砍不散的。如果几句话就能散了，那基本上分开是早晚的事。”
“你不懂什么叫覆水难收。”她摇摇头，“如果你做了一件事，之后特别后悔，并且永远没有办法挽回，这就叫覆水难收。人们用说话来表达观点和感情，推进或者终止事情的进度，但说话有时违心。说违心的话，做违心的事，你不会没有过吧。”
黄礼志不再说话。与前女友分手，在那个当下，便是黄礼志所认为的覆水难收，但其实现在想来，也不过如此。
黄礼志们坐在办公楼附近的公园长椅上聊了快一个小时。还记得申留真起身时对黄礼志说：“跟你聊得很开心。”
“看，说话让人开心吧。”黄礼志笑眯了眼，像只得意的小猫
“要看和谁说。”她走在了黄礼志的前面。
黄礼志愣了一下，心里怦怦直跳，怎么又说这样的话，是真心的吗。
后来黄礼志跟合租的室友说晚上和申留真一起吃饭的事儿。室友吃惊极了：“你们一起吃饭，老板每次都要等你？你们老板不是爱上你了吧？”
“怎么可能？”黄礼志摇摇头，觉得匪夷所思。申留真是不可能爱上黄礼志的
6
不过，申留真之后有点儿爱说话了，不，应该说是喜欢逗黄礼志
她开始叫黄礼志椰咚
“椰咚？”黄礼志第一次听到时很惊讶“为什么？”
“圆滚滚的，很可爱啊”
“不行！”圆滚滚的，不就是说她胖嘛！黄礼志可不乐意听。
但申留真还是叫，次数越来越频繁，黄礼志听多了也脱敏了就随她去了，后来再仔细想想，好像是有点可爱。
真是魔怔了。
黄礼志来之前，公司已经开了半年，一直亏损。
后来有一次开会。
申留真不知道怎么就突发奇想地让黄礼志站起来接受大家的鼓掌。说黄礼志是个锦鲤,自从黄礼志来了，公司就好了，黄礼志完全就是个锦鲤。
…真的一点儿都不幽默。
但从那天起，一个新来的男孩子，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来朝黄礼志拜一拜。
后来黄礼志在申留真的办公室跟她埋怨，她笑着说：“以后你就多穿红色吧，哪有锦鲤穿黑色的？”
“呀！申留真！”气得黄礼志要把咖啡泼她桌上：“我还是觉得你少说话比较可爱。”
感觉那个阶段的申留真，能说玩笑话，也接得起玩笑。整个人，
都多了一份明媚和灿然。
真可爱啊，黄礼志想，还是很高兴能看到她的改变。
7
后来和前女友复合后，经不起对方的软磨硬泡，黄礼志还是坚持辞职了。
临走之前，公司搬家。和一个男同事一起往申留真的办公室搬一盆大号绿植的时侯，高跟鞋崴断了，黄礼志一头磕在了花盆上。
申留真正在接待恭贺乔迁的朋友，一把给黄礼志从地上拽起来，然后一顿吼：“谁让你干这个的？”
“我…”黄礼志不知道怎么解释。
你给我出去！”她生气地说。还记得她的几个明友目瞪口呆的样子，大概以来没见过她发这么大的脾气。
黄礼志揉揉已经鼓包的头，一瘸一拐地出了门。
送走了她的朋友，她站在办公大厅里跟大家开会。她指着黄礼志说：“你们这些男同胞，让一个女孩子去搬花盆？你们怎么做到的？”
大家面面相觑，黄礼志低下头，脸上微微发热。
8
几天后，黄礼志终于收拾好一切，准备出发。是申留真送黄礼志去的火车站。
那天天降暴雨，堵在路上。
黄礼志气得捶胸顿足，申留真打开一点点车窗，抽了根烟：“这么急着见到她？”
黄礼志愣住了，冷静下来，真的这么着急走吗？好像并不是，只是有点烦躁罢了。其实，自己好像并不想走，不对，其实是一点也不想走。
一转头发现申留真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正盯着自己等待着回答，被她发现也丝毫没有转移视线。
黄礼志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沉默很久了，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心中那股异样的感觉又滋生出来，似是掩饰般慌乱的说道“是啊，早知道不订这个点儿的票了，早晚都比现在好。今天走不成了怎么办？”
申留真笑笑，似是无奈般摇了摇头“姐姐真的很不会说谎。”
“我是不是很蠢啊。”黄礼志像是找补般继续胡言乱语道，“只想着黄我到那边了，她刚好下班，却没想到这个点儿是我们这儿的高峰期。”
申留真笑笑：“为什么她不来这边接你？”
黄礼志愣了下说：“她很忙。”
“我也很忙。”申留真说，说完转头看向窗外，然后沉默。
黄礼志望向窗外，雨十分浩瀚。能困住人的，大概只有感情、疾病、过去还有雨。
那天，黄礼志没赶上车。改签了票，等晚点儿的一班车。申留真现等在候车厅的时候，她说了很多工作上的事，包括黄礼志在职场上的优缺点，还有一些工作交接的事。
后来两人都有点儿沉默，心里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其实黄礼志特别想跟申留真说点儿别的。比如，工作虽然重要，但身体也很重要。所以，要多吃饭。比如，多说话，多笑笑，有些话要说出来，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比如，谢谢你给我取的外号，其实我很喜欢。比如，感谢你出现在我生命中，这是我的幸运。又比如，你说的话都是真心的吗，我……黄礼志甚至不敢去想，仿佛这样便能逃避和否认这个事实。
最后，黄礼志什么也没说。她对于离别，向来都十分抗拒。并深以为生命中那些重要的人，所有的告别，都应是为了再次遇见。
但看着申留真转身离开，依然是一件难过的事。她挥挥手，头也没回，黄礼志却转身忍住了眼泪，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如果现在申留真跑过来抱住她，对她说椰咚不要走，自己会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
她好像有点明白了申留真说的覆水难收。
等黄礼志上了车，才收到申留真的一条短信：“有些话，我不能对你说。”黄礼志脑中似有什么东西轰的炸开了。
黄礼志望向漆黑的窗外。
雨已经变小了，打在车窗上，像秘密即将晕开又流淌了去，像一次次的欲言又止。反应过来时，黄礼志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即使她再怎么欺骗自己，现在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黄礼志喜欢申留真。
9
黄礼志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答应前女友的复合，就像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凌晨三点坐着火车回到那个自己几个小时前刚离开的城市，然后带着大包小包的堵在几小时前送自己去见前女友但又发短信说有话不能告诉自己的那人的家门口，好在，那人开门时的惊讶惊喜和哭的红肿的双眼无不表明黄礼志没有白跑一趟。
“所以，姐姐现在是什么？”申留真趴在黄礼志肩上闷闷地说道“脚踏两条船吗？”
“才不是！昨天收到你的短信就去和她分手了，其实我一点也不想走。一直和你说不要做违心的事，但其实我才是违心的那个人啊”
“然后呢？”
“然后我就回来了”黄礼志也埋进申留真的颈后，“留真呐，我爱你。”
“其实我也做了，我一点也不想你走。我爱你，椰咚。”
